Monday, December 09, 2013

路姆西效應(丘亦生)

心理學上有所謂「路西法效應(Lucifer Effect)」,描述好人好者,為何在群眾的影響下做出邪惡的行為來,想不到今時今地的香港,也出現了只此一家的路姆西效應(Lufsig Effect),說的是港人對政府的不滿,竟然會轉化為對一個狼公仔的戀物情結。

相信宜家(IKEA)自己也無法想像,自家推出的狼公仔「路姆西」,竟然一扔成名,在全港的知名度爆燈,還掀起盲搶潮,盛況恐怕比搶購iPhone有過之而無不及。最妙的是,促成這個營銷完美風暴的,是一系列無心插柳的因素──狼的身份投射、中文譯名的怪趣,以及社民連的順手牽狼,當中相信沒有一樣是宜家事前可以預見並策劃的,倒有點像幾種化學品意外地放到一起,引爆了連鎖反應。

「路姆西」本來是宜家因應毛公仔助學行動,於今年推出的布公仔,顧客每買一隻,宜家便會捐十元給救助兒童會與聯合國兒童基金會。不過,經社民連兩子上周六用來擲向特首梁振英而一舉成名。有趣的是,當日的焦點其實是另一件拋物──雞蛋,與誤中副車的財爺身上,為何一日之後,所有話題會轉移至路姆西,而且引發失控的購買行為?

Wharton商學院助理教授Jonah Berger,曾經在其著作《Contagious》(風行)中,指出瘋傳行銷都有幾大特徵,與路姆西熱潮印證,竟然有點不謀而合。

Berger認為,要引爆熱潮,必須要有故事、有行動、有話題、能引發聯想、可掀動情緒。社民連的抗議行為,會帶挈路姆西熱賣,看似毫無道理,但作者舉了一個例子:Mars的朱古力bar,在1997年突然離奇好賣,一度令糖果公司大惑不解。公司沒有特別推廣活動,也沒有減價促銷,又沒有增加廣告預算。他們敲破頭腦也想不到,原來該年太空總署的拓荒者號登陸火星,而火星的英文正是Mars。當年登陸火星是大事,電視台日loop夜loop登陸片段,消費者潛移默化,將馮京作馬涼,連帶對這個品牌的購買慾也大了。

路姆西與梁特首,與火星與朱古力的奇幻聯想有得揮,而且中文名稱諧音類近粗口,一聽便琅琅上口,丟這隻狼來表達不滿,不止動作上可宣洩,連言語上也有快感,而且話題性十足,有足夠的題材可供網民向未知底蘊的朋儕吹噓炒作。加上事件容易以相片分享,這是facebook上最受歡迎的分享形式,據統計比起用文字、視頻及連結分享的數目高幾倍,令散播的速度也如星火燎原、火上加油的,是大家都可以實際行動參與其中,把整件事及附帶的情緒及意義買回家中。

無疑,誤打誤撞之下,路姆西的意涵,比雞蛋更新奇更豐富,因此後勁更加凌厲,看來還可以有幾變。由路姆西進一步變成「路無篩」,表達對無篩選普選路的冀盼,甚至昇華至像V煞面具般,成為不滿港府施政的icon潮物。

可惜,對商戶來說,這些商機可遇不可求,不容易策劃,而且反應難料。好的時候固然飲得杯落,不費一分一毫便能達到千萬廣告費都不能及的效果,但最大問題是變數太多兼禍福難料,說不準也可能成為被杯葛的對象。這也是路姆西效應的最大問題:你不能炮製,只能趁勢。

(from Next media: http://hk.apple.nextmedia.com/realtime/finance/20131209/51979516)

Friday, December 06, 2013

你知道你在傳甚麼嗎?──「信仰」短訊真假疑雲

你知道你在傳甚麼嗎?──「信仰」短訊真假疑雲
陳盈恩 甄敏宜 黎嘉晉

(時代論壇 一三七一期.二○一三年十二月八日)

上個月,網上流傳一則信息,指政府採用了基督徒設計師的作品,更新了香港的標誌──新設計「HK」之間有個十字架,從側面看是「天」字,與「家」合在一起,形成「天家」,即「香港是天父的家」,令人欣喜。但其實,該設計是「家是香港」運動的標誌,設計是否來自基督徒之手、是否包含屬靈涵意,並沒有官方確認,但至少可以確定的是,港府並未如短訊所言般棄「彩龍」為香港標誌。

這類短訊並非只有孤例,事實上,身處網絡世代,在網絡社交平台、手機通訊程式中,每天也流傳著相類信仰元素的信息。面對這些看似有信仰內容或屬靈體會的短訊,信徒應該怎樣看待,應否轉發?按下轉發鍵只需不足一秒鐘,背後又隱藏著怎樣的意義?

漁翁撒網基督教新媒體運動倡議人俞真坦言,對目前轉發信息的情況感到擔心,令人不自覺跌入陷阱中。他指出最關鍵的問題,是現代人在轉發信息前沒有加以核實,然而我們其實正在做記者所做的,但卻沒有先作求證便把信息發放,「這個(轉發)動作是很小,但影響卻很大。」

易得且不用負責的發言權

熟悉網絡文化、事奉機構也是專門服事青少年的燊火青年網絡U-Fire總幹事胡裕勇亦指,現時資訊泛濫,轉發信息的情況更是「係又傳唔係又傳」,很多人在轉發信息時都沒想過別人是否想收這些信息,更沒考慮過資訊的真確性,也沒研究清楚當中的內容。「原意可能是好,但可能人們會覺得被騷擾,達到反效果。」他提醒,現今社會十分敏感,所以信徒分享這些信息時也要注意,會否惹起別人的反感,也要對此有觸覺(sense)。

然而,到底為何會出現今天這種情況?俞真分析,這是因為「一切都來得太容易!」他表示現在每個人都很輕易便擁有發言權,只要花兩、三分鐘在互聯網上開一個社交網絡帳戶,便可隨時隨地發放信息;但過往則是要經過長時間很努力地建立自己,才有機會被人邀請去講一場講座。俞真形容現在的境況,就像以往用菲林相機拍照時,拍攝者都講求拍攝技術,思前想後才按一下按鈕;而現在則是用數碼相機,拍攝者可任意拍攝,隨時刪除,「來得太容易,警惕性也不高,這便容易掉以輕心,事事認為冇乜所謂,轉發信息時亦會認為『又唔係我寫嘅』,失卻了責任感。」

因被邊緣化而要轉發福音?

除了需要判辨真假的信息被流傳外,還有不少是屬信徒的信仰體會。例如早前舉行國際讚美操活動時,曾有飛鳥列隊在空中飛過,有信徒便把圖片放到網上,把自然現象與活動拉上關係。

俞真相信,這類短訊流傳的另一個原因,是有信徒覺得基督教在坊間被邊緣化,當有一些關於基督信仰的信息時,便比收到一般信息時大發熱心,加倍地積極轉發,讓基督教信息能在這資訊空間佔一席位,「這是信徒自卑感下的自我膨脹。」他以「家是香港」及讚美操出現飛鳥事件的轉發信息指出,轉發的問題重點不在於這些信息內容的真確性,而是從這種積極轉發的形式,讓他反思到底是否我們的信仰出了問題,要這樣轉發才能向大眾彰顯我們的信仰嗎?「即使真的是有個十字架或天父的家,那又如何?如我們自己的信仰是很紥實的,當收到這類信息時,便不會像久罕逢甘露般地去轉發。」

俞真指信徒熱心於福音是一件好事,但要用一些正確的方法,否則就像一位媽媽很想兒子的病盡快痊癒,於是便餵他吃香爐灰般,反倒害了兒子。他又指如我們因沒有核實,轉發了一些後來被證實為失實的信息,日後我們發放一些信仰見證分享時,別人便會質疑其可信性,無形中在不知不覺間損毁了自己作為基督徒身份的信譽。

以常理判斷 持觀望懷疑

香港浸會大學新聞系客席高級講師呂秉權則指出,信徒收到一些未經證實的消息後, 有幾項原則值得留意:信息內容是否違背常理(common sense);信息來源(source)是否可信,例如是否屬第一手資料;信息來源者的可靠性(credibility),例如是否具名字及職稱,抑或屬無名者;信息內容有沒有其他來源考證;以及信息的發放會否成為輿論鬥爭工具等。

呂秉權建議,接收者如果不清楚消息來源,又得不到多方面印證時,應對信息抱持觀望懷疑的態度,視之為參考。「這並不是說我們不信人,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對消息一種負責任的態度。」以上述「家是香港」標誌變「天家」為例,他表示,接收者可在網上查問消息來源,藉著網絡力量,甚至有機會尋得設計者解說,作出核證。不過按常理判斷,香港作為一個多元的城市,政府將某個宗教信息嵌入運動的標誌內的機會相當低。

而俞真亦指信徒當收到轉發信息時,應花時間核實其真確性;也須有自省能力,包括清楚自己轉發信息是真的想傳達該消息。他又表示信徒間也須互相守望,如對兄姊所轉發的有疑問,便應私下(非公開指摘形式)聯絡對方表達意見(又或可能在了解後得知發放是沒問題)。對俞真而言,當他在收到信息時,除必搜尋核實外,有些信息亦只會讚好,而他轉發的,都是有助鼓勵別人的,提供資料等的信息;在如有需要時,個別轉發亦會加上自己的意見,甚至是不贊同轉發內容的分析等。

除了未經證實的資訊外,社會事件發生期間的代禱呼籲也成為討論話題,更讓人質疑發送者動機,就如在今年無綫電視台慶前一天,有一則短訊呼籲市民通知親友收看台慶節目,並為節目製作成功、取得收視佳績而代禱,被人視為對網民發起「熄機」杯葛行動的回應。呂秉權表示,信徒收到這類代禱短訊的時候,同樣可以常理作判斷,留意有關呼籲歷來曾否出現,還是今次才有,「你會發現,這(上述代禱呼籲)跟阿叻 (該台藝員)早前表示節目收視達若干點,該台會捐錢予慈善團體有關。」

「如此這呼籲是否純信仰、無私性質?你可以說(收看台慶節目)為了捐錢,但僅為捐錢而按遊戲規則去做,又是否合乎常理?」

失掉社會價值更值憂心

近來於信徒群體引起頗大迴響的,還有《聖經故事》(The Bible)這電視節目。在本港電視台啟播該劇之前,流傳一個極力鼓勵信徒收看的短訊,而劇集啟播當晚(十一月六日),適逢是申領電視台牌照不果的看香港電視旗下員工呼籲市民到政總集會,希望立法會通過運用特權法,要求政府公開發牌的相關文件當天。一邊廂,部份信徒為著電視台播放宗教題材節目而感恩;同時在另一邊廂,為數不少的市民為著失去「電視台選擇」而婉惜。

呂秉權認為,信徒在考慮收看啟播集,還是到場支持港視員工時候,應當作出衡量。誠然收看The Bible,對信仰起溫故知新作用,也是表達對該劇的支持,但基督信仰相當重視公義價值,站在弱勢一方,為受壓迫的社群發聲,「這是對信仰轉化為生活而應當作的事」。

呂秉權表示,當看見街上到處都是十字架、電視台播放多了宗教題材節目,表面上值得高興,但信徒更應為香港逐漸失去正常而有效的社會價值而擔憂。比起一些象徵性的標誌,他更看重基督信仰所珍重的公平公義價值有否在社會彰顯,後者更為根本,更加重要。

俞真也認為,真正的信仰不是星光熠熠的,而是實踐在我們的生活中,「現在我們只顧著在嘴巴上(網上)的發言,但其實最需要的是要照鏡,每日三省吾身,看看自己在日常生活中是否活出基督的樣式。」

Wednesday, November 13, 2013

討論教會不是破壞教會 / 陳重鈞 : 眾議園 -《時代論壇》Christian Times

討論教會不是破壞教會 / 陳重鈞 : 眾議園 -《時代論壇》Christian Times

眾議園

討論教會不是破壞教會

陳重鈞

想為一些討論教會的人寫一兩句,他們被視為破壞教會的人。記得,討論教會的人,不是閒著沒事做,他們是真心愛教會的。他們不是苦毒或發泄,而是在被傷害和扭曲裡,說出真實吧罷了,是有尋真精神。教會只喜歡那些乖乖坐著的人,結果教會就只剩下乖乖坐著的人。
  那些覺得他們是破壞教會的人,你們只顧「好見證」、「福音廣傳」,我很清楚,因為我有很長一段時間,一直活在這種追求教會「好見證」、「福音廣傳」的人當中。
  事實是若你真的和我一樣,認真地傳福音,聽聽社會,就會見到,其實一般人心目中,對教會已不存盼望,教會壞見證比好見證多。反而,教會如何整頓自己,靠聖靈的能力,從淤泥裡重新整頓,才是教會真正的好見證,這種整頓才會感動人心。而教會「河蟹」掩飾,反而正正才是教會的壞見證。
  要反思的是,見證甚麼?是聖靈那真實的信望愛的能力,是基督的尋真精神和為愛、真道和弱勢犧牲。這些是面對自己,也自證了自己的生命力和為神所揀選。正如以色列是神所揀選,一樣會披上黑暗,但他們裡面有一種東西,使他們在一次又一次的破碎打壓裡,自證自己的生命力。這才是真實的見證。
  有時,責備別人破壞教會的人,只是安在教會四面牆內,身邊有太多信徒的聲音,卻沒有真的聽聽世界。
  至於討論教會會否影響福音廣傳,那很視乎你是否知道甚麼是福音。若福音是「認神、認罪、認十架、得永生」的一個信息,要傳出去,那麼,或許盡力使人接受,便是傳福音。教會形象,便會很影響別人會否上教會。
  若福音是「愛、生命力、解救、扶助弱勢」,那麼,其實別人討論與否,教會的生命力是自證的。正如德蘭修女,很多人都對她在加爾各答的服事有很多批評和負面説話,也記在歷史中,例如覺得她使世人將加爾各答和垂死病人的形象連結在一起;但人如何看德蘭修女,是心中澄明而見的,不是別人的説話能動搖。
  而且,若福音是只靠教會的傳福音功夫來傳,恐怕,大部份人都不能得救,至少在保羅──那時代誰敢找他傳福音?
  傳福音,是將聖靈的生命力,愛人如己精神、復和寬恕、服事謙卑、捨己尋真、甘居低微等等逆向思維,傳播、感染並改變這個扭曲人心的世代。一般人活在辦公室,就很明白世代的需要,面對人的自私、暴力、比較、爭上位、「抽水」,互相扭曲生命。這些全部的答案都是福音:人心改變,裝載聖靈的生命力,用愛去醫治別人,為別人洗腳、捨己、寬恕。恕我能力低微,我心裡看得見福音,卻很難在説話表達得好。
  或者簡而言之,「解救和服事」是福音和聖靈的特徵,「暴力和上位」是世俗的特徵。有前者在心中,就是有聖靈的人。想想,教會打壓討論教會的人,是暴力、高壓?還是解救、服事?
  而傳福音,就不只是一個訊息,而是「使別人也有醫治他人的生命力」。是將「枯井轉化為甜水的活井」,將「苦毒輸出處轉化為愛心輸出處」。(用這看看你認識的人)這才是真正傳福音,「使萬民作門徒」。其實不是人能力所能及。
  回到基礎、系統神學,「傳福音全是三一神的工作」。難道任何人能破壞神的工作嗎?你是這樣信的嗎?教會傳福音也不是全民皆兵的。
  但是,看!聖靈是在世代運行的。自從創一2,聖靈的運行從沒有停過。祂會作成祂要作的工作,無人、無屬靈勢力能阻。
  信仰,是與神的個人關係,不是一個訊息,而是經歷神。生命被神震憾,在茫茫人生突然遇上神,醒覺,以信望愛和愛人如己渡餘生,並不是教會的力量。不是見證,不是佈道活動,也不是人的討論。討論教會的人當中,有些是愛教會,有些只是愛真理或公義,都是正面的人性,由得他們吧。

一三六七期.二○一三年十一月十日

Sunday, November 10, 2013

【陳淑莊專欄】我們有份令她墮落

我們有份令她墮落
(http://hk.apple.nextmedia.com/realtime/supplement/20131109/51887246)

當立法會否決引用特權法要求政府公開增發免費電視牌照的文件時,不知立法會外面的香港電視員工可會覺得死得不明不白。明明那塊電子報告版顯示贊成的議員比反對的議員多,但議案最終竟然被否決。不知道連日來因為港視而大罵政府的人,有幾多平時會留意政治新聞,知道立法會有一半議席是小圈子挑出來的功能組別,而私人議案要直選議席和功能組別議席分組點票,只要功能組別否決,任你總體贊成的人數佔多,那個議案還是會遭否決。
過去十年,標準工時、全民退休保障、回購領匯等許多涉及民生大事的議案,最終也是因為過不了分組點票而被否決。泛民政黨多年來聲討這個畸形制度,但市民反應總是冷淡,因為很多人相信政治唔關自己事。許多人對於立法會內70個議員,除了曝光率最高那幾個,其他的都分不出誰是誰,於是當工聯會黄國健在立法會苛責王維基是港視風波的始作俑者,大家瞠目結舌:「甚麼?工聯會不是工會嗎?」

我幾天前坐的士,司機正在收聽李慧玲節目,談及免費電視台牌照風波,司機開始破口大罵:「呢個陳婉嫻,成日自稱為勞工,投票就變臉!都唔知幾多人畀佢呃咗!」他越鬧越肉緊,我問他:「你是選民嗎?」他答:「陳小姐,我幾年前載過你,你當時問我做選民未,到家都未做呀,因為我覺得都冇乜用啦。」

我平時總會苦口婆心勸街坊登記做選民,這天不知吃了甚麼火藥,看着司機一邊義正詞嚴批評保皇黨,一邊又隔岸觀火說自己不打算投票,我竟然無名火起。你明知是非黑白,卻選擇沉默妥協,平時將這些公義大事當做吹水題目,關鍵選舉就置之不理。就是這些沉默大多數,令立法會內的保皇黨肆無忌憚。於是晨早流流,我的嘴巴像機關槍一樣,板着臉孔跟司機理論,等到車子停下來時,我才回過神來,為自己的唐突反應道歉。

我得藉着這篇文章向這位司機致歉,我不該向他動怒,在一個民主社會裏,人人都有自己的選擇權利,他甚至有權放棄自己的選擇。不過後果是,終有一天所有選擇都被沒收,到時恨錯已經難返。我小時候要是不想看無綫的《神鵰俠侶》,也可以看亞視的《天蠶變》;今天亞視連劇集都不製作了,大家就逆來順受看無綫,儘管人人都說節目很垃圾。我記得某集《東張西望》的觀眾意見調查,問題是:「你吃燒肉時吃不吃皮?」三個可供選擇的答案是:「吃」、「不吃」和「一時時」,主持人的總結大概是:「吃還吃,記得要注意身體啊!」網民嘲諷無綫新聞是「CCTVB」,其實它們的資訊節目也很「我阿媽係女人」。

當下因為免費電視台的牌照風波,很多市民頓時發現立法會裏原來充斥着他們從沒留意過的功能組別議員。當然,直選議員也可以說盡狼心狗肺的話。

黃國健不撐工人反諉過王維基好出奇嗎?工聯會出賣打工仔的投票紀錄真是成呎厚;葉劉淑儀說市民誤會免費電視台發牌是選美夠傲慢嗎?她十年前已嘲諷的士司機和茶餐廳夥計不懂23條;謝偉俊自爆投票前跟中聯辦官員密會好驚嚇嗎?選舉時大家早稱呼他為西環契仔了。
是誰造就今時今日的立法會由是非不分的人把持?香港登記成為選民的人口不夠一半,而投票率最多也只有約五成,就是不計功能組別佔了大半,連直選議席也有不少趨炎附勢的保皇黨議員,立法會內的泛民議員勢孤力弱,哪有能力通過特權法?有人怨恨左派出動種票和偽票站調查的陰招,但我認為更應該提醒香港人為自己爭口氣,民主公義理應寸土必爭,絕不可拱手放棄自己的投票權利。

一個城市的墮落,絕不是一兩個人造成的。香港電視不獲發牌的風波根本是政治事件,而我們要對抗黑箱政治的唯一方法,就是掌握自己的公民權利,令這個狼英政府和保皇議員不敢肆無忌憚。如果你不忍看着香港繼續墮落的話,請至少登記做選民:http://www.voterregistration.gov.hk/

Wednesday, October 30, 2013

愛,就要懂得放手

愛,就要懂得放手/文﹕蔡子強
(http://news.mingpao.com/20131031/msa1.htm)

【明報專訊】秋天,又是各間大學舉辦資訊日和開放日的季節,近年媒體對此亦漸生興趣,但報道焦點卻非落在莘莘學子身上,而是全程追蹤一眾「怪獸家長」。

無微不至反而扼殺孩子自我追求

前些時候,科大「家長日」成了城中熱話,《星期日明報》亦刊登了署名「小薯老師」的現場直擊報道,描述某些家長如何團團圍教授門發問:「這科有何出路?」「想轉科點做?」「學士之後研究院又點?」「香港沒有火箭,讀航天工程有乜用?」作者更提到,有家長「查問兒子入讀工程系將來考牌照事宜(那是五至六年後的事?)同場兒子卻甚少出聲;另一父親引述自己讀大學經驗,跟教授討論兒子畢業的最低分數。或許我多心,但中產家長似乎志在『表現他們識』,問題可以細緻到極:談及個別科目內容,轉系技術操作,長遠工作計劃,令人覺得而家好似係佢要讀大學,而唔係佢個仔要讀大學」。

當然,這還未算太誇張,我記得兩年前,中大舉辦資訊日,之後分子生物技術學那一邊的同事林漢明教授,在facebook撰寫了《與怪獸家長對話》一文,記錄了一些有趣的所見所聞,當中甚至提到,有家長到學系的實驗室了解運作,人員邀請她的子女試做實驗,該家長卻指子女沒有到來,她本人會「親自落場」,然後把整個實驗過程轉告子女,該家長細心聆聽簡介、抄錄筆記皆鉅細無遺,其丈夫更在旁邊全程拍攝,令林忍俊不禁。

在兒子身上企圖複製自己的成功

這些見聞在社會中引起了熱議,讓人反思,今天的家長是否看管子女看管得太緊﹖當然他們的出發點是善良的,是出於愛與關懷,但關懷得過分無微不至,會否卻反過來扼殺了子女一種發自內心,自我追求的主動和熱情呢?

近日看了一套由人氣明星福山雅治擔綱的電影,那不是《神探伽利略》,而是導演是枝裕和的新作《誰調換了我的父親》。之前我看過這位導演的另一部作品《奇蹟》,印象深刻,他擅長以淡然的說故事方式,拍出細膩的感情,片中沒有TVB肥皂劇式煽情和催淚的橋段,但在描述人倫時,卻更加深刻和雋永。

這是一個關於兩個家庭於孩子出生時在醫院抱錯嬰兒的故事。福山雅治是一個現代都市裏的成功中產階級,擁有讓人羨慕的學歷、事業和家庭,也因如此,他充滿自信,希望在兒子身上照辦煮碗複製自己的成功。例如電影開始時,便是講述他與太太陪同兒子出席名校入學試,之後又要兒子學琴。他對兒子就是如此嚴格,每天為他把時間表編得密密麻麻,以為這樣就是為兒子好。在兒子面前,他永遠是一個臉若寒霜、要求甚高、一板一眼、望子成龍的嚴肅父親。

直到一天,晴天霹靂,醫院突然通知他夫婦,院方6年前不慎出錯,將他家與另一家的兒子對調了。於是兩個家庭被迫見面,商量如何善後。與他這位嚴肅的父親恰巧相反,另一家的父親卻是一個市井俚俗、貪小便宜、又不拘小節、大情大性的鄉郊大叔,但卻也痛惜孩子,又重視親子關係,常常「無大無細」,和孩子玩作一團,甚至一起洗澡,又替他們修理玩具,在孩子眼中是位萬能的好爸爸。

兩個家庭,就如此有強烈的反差,一個是聽教聽話,沿父親為自己鋪下的青雲路,規行矩步地前進的乖孩子;另一個則是淘氣頑皮,鍾愛電玩的鄉郊野孩子,那麼究竟哪家的兒子成長得更加快樂呢﹖為了培養感情,兩家又嘗試調換兒子生活,讓兩個孩子在對方家裏度周末,一方吃的是高級牛肉火鍋,另一方吃的卻是速食餃子,那麼究竟又是哪家讓孩子過得更愜意呢?

導演是枝裕和,就是通過這樣的一個處境和對比,讓大家反思管教孩子之道,以及親子的意義。

我們已遺失了上一輩對子女成長的寬容

看完這套電影後,讓我想起一本小書,那就是呂大樂所著的《四代香港人》。這本書在幾年前大熱,觸發坊間熱議,但當時大家聚焦的,大都是書中講到不同世代香港人在生治、職場中的不同際遇,以及彼此世界觀的不同,反而較少談及,書中其實也剖析了不同世代香港人管教孩子的方法和親子之道。

書中講到戰後走難來到香港的第一代人,對子女的成長都比較寬容,他們自覺學識不高,因此對他們成長、求學、找工作,都採取較為放手的態度,他們專注於為下一代創造條件(例如提供教育),而非親自替下一代作每一個決定。

呂大樂說:「他們一定也曾搖頭嘆息,慨嘆世風日下,在我們耳邊唉聲嘆氣。但是他們的不安、不滿沒有怎樣演變為很有力量的行動,而下一代人似乎也沒有因為他們的意見而錯失了很多機會。簡單一句,他們沒有很大動作。」

孩子無時無刻活在父母的嚴密監視下

但是到了他們的子女長大成人,自己當了父母,管教孩子卻是另一套。第一代人給與第二代人的自由成長空間,在不知不覺間消失了,相反,第二代人管教孩子的方法是,讓孩子無時無刻「要面對來自爸媽的嚴密監視(較正面的說法,是照顧)」。

比起第一代人那些走難移民,第二代人受過高深教育,更加自以為是,亦更自以為了解子女的需要,因此亦更加專橫霸道,留給子女的空間亦更小。

呂大樂又提到,由於每一個家庭的平均子女數目下降,形成由過往父母需同時關愛多名子女,到今天甚至每一名小孩由幾位成人照顧。所以這代人總是無法擺脫來自父母的緊密監視。

這批家長太了解社會競爭激烈,搵食艱難,因而急於為子女及早做好裝備,他們不容許孩子們走上迂迴曲折的冤枉路,而打算憑自己的豐富經驗和知識,幫子女以高效率的方式走近目標。但也正正是因為這一番好意,帶來了種種的問題。

例如,他們以多元學習和發展為名,這一刻送子女去學游水,那一刻送去學鋼琴,令子女文武全才之餘,卻少了一種發自內心,自我追求的熱情。整個成長過程成了一個進入職場前的準備程序。

呂大樂慨嘆:「究竟年輕一代的二十二三歲是人生的開始﹖還是終結?」「我們信任年輕一代嗎﹖我們相信他們在離開了成年人的監督後還會要求自我提升嗎?」

讓孩子自己生活,那是解決問題的最好藥方

我想起自己的成長經歷。還記得自己年幼的那個年代,沒有「Life Dynamics」,沒有playgroup,也沒有EQ又或者多元智能訓練班,也沒有《心靈雞湯》之類的書籍,但我們相信,即使幾唔開心,幾唔如意,幾多挫折都好,「生活」,本身就是解決問題的最好方法。堂堂一個男孩子,只要有一個足球,什麼難題不可以解決﹖只要可以痛快淋漓的踢一場,天塌下來又如何﹖

那時候,一切要較今天來得簡單,大家亦活得比今天輕鬆。起碼教書的不用由朝到晚擔心學生的情緒和EQ,亦不用挖空心思去搞些什麼學生輔導處、成長工作坊、又或者自我改造/增值計劃等,像今天一樣,有幾複雜搞得幾複雜,但結果,香港的孩子,卻從沒有像今天般脆弱過。

愛,就要懂得放手,只要讓孩子自己去生活,「生活」,本身就是解決問題的最好藥方。

蔡子強

中文大學政治與行政學系高級講師

Thursday, July 18, 2013

請開放教會來讓人偷聖經 / 胡金榮

請開放教會來讓人偷聖經 / 胡金榮 : 不是青葱 -《時代論壇》Christian Times


請開放教會來讓人偷聖經
胡金榮

最近一群肢體為聚會點的開放程度有所爭論,箇中細節不贅。但當中有些說話令我聽了不甚安樂。有對保安憂慮的肢體說了一句:「當有人偷東西的時候,倡議聚會點無限開放的肢體,是否會夾錢來支付當中的損失?」這一句令我重新思考,甚麼是教會?甚麼是教會的資產?甚麼是管家應有的角色?

教會的資產應該屬於誰人?是會眾?是執事教牧?抑或是上主?在這個熱衷於投資炒賣的世代,教會也愛把其資產放進這些投資投機的活動,但只要是有賬面上的收入,一般不會為會眾所質疑。但如果我說:「來,開放教會讓陌生人也可來吃喝拉睡,讓缺乏疲憊的朋友隨心隨手拿走有用的物資,那怕是一張椅又或一本聖經,哪管他用作變賣銅鐵來充饑,又或以聖經為枕安睡,我們將之視之為生命的投資,讓別人感受到上主的寬容。」我相信我的下場會和司提反沒有兩樣。

這個年頭,還有多少教會會唱「萬物都是從主而來」這獻禮文,還有多少教會會教導馬太福音廿五章最後十六節的內容?《孤星淚》最動人的一幕,不就是男主角獲假釋後亡命天涯,被主教帶進教堂飽餐借宿,他偷銀器逃走卻被捉拿,最後獲主教開脫免罪的一幕嗎?耶穌究竟想把教會的財產贈給股票行的經紀和市場上的大鱷,抑或是一位因困乏而走上絕路的貧窮人?

我心目中的教會應該是廿四小時開放,公眾可以隨意進入堂會的禮拜空間甚或房間,或是避暑乘涼,或是借宿一宵。堂會門口甚至不需要有大門鐵閘,只要鎖好那些放置少量現金以及個人資料的地方如牧師室就可以。深夜的空間開放不需要有管事值勤,除非教會不信任自己身處的社群。不是說好「金和銀我都沒有」嗎?教會開放堂址,讓陌生人來偷單張偷聖經(也只有這兩樣可偷),不也是美事嗎?

抑或,今日的教會擁有太多,多到一個地步,已經不是從上主而來?

(作者服事於人口老化的社區,經常被上司誤會為八十後,每天為自己辭職的日子倒數。)

時代論壇一三五○期.二○一三年七月十四日